爱情、婚姻与其他无人生还的绝境(2)

你随时可以溜进小猫的队伍里浑水摸鱼。
本文属于 爱情、婚姻与其他无人生还的绝境 系列:

      “我很抱歉你还爱我,而我没有继续爱你。”

      马克花了一点时间深想爱德华多究竟是口头上的抱歉还是真的抱歉。可很快他又意识到这毫无意义:

      “你在撒谎。”他断言道。“为什么?承认你爱我会让你觉得难堪吗?你把它视作你在我身上的第二次失败,我们很早就讨论过了这毫无意义,因为这又不会让你损失什么,除了你假想出来的尊严。”

      爱德华多低着头若有所思,没有说话。

      马克继续滔滔不绝,他做了很充分的准备:他吃饱了,而且从机场来的这一路上他为了谈判喝了很多水,甚至在出发前克里斯向他投来的那种怜悯的目光还激发了他不少的斗志。他没有任何不悦或不耐烦,他准备良久,就是为了在此刻说服爱德华多。

      “你不可能不爱我,砸碎我电脑的时候是你这辈子最爱我的时候,之后我们就很少说话了,所以我也没法再惹你生气。你现在爱我的程度和那会儿没什么差别,因为我们之间又没有发生什么能让你不爱我的事情。”

      这句话话音未落,爱德华多就猛然抬头,眼神凶恶得好像要一剑刺进他的心口里。马克立即绷紧了肩背,他语速飞快地解释道:“设计合同那件事最多只是让你恨我而已,还不足以让你不爱我。”

      “你觉得不爱比恨更高一个级别?而且你觉得你比我更了解我的爱?”爱德华多很突兀地笑了起来:“那在你眼里还有什么事能让我不爱你?”

      “我来这里的目的之一就是为了告诉你,”马克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笑意。他咬字清晰,语气郑重,他认真克制得像是在读一道他深信不疑的神谕:“人类创造过一种天才的制度,用以高效地结束爱情。”

    **“婚姻。”**他说。

      爱德华多为这个单词挑了一下眉。直到这一刻他才真正思考起马克所说的‘婚姻’,棋手的本能让他不断推测着这场推演的方向与马克的意图,过了一会儿,他没有正面回答马克的话。他说:“继续吧。关于我爱你这一点还不够充分,事实上你也只是猜测,对吗?”

      马克立即说道:“不,我是确信。”

      爱德华多不由厌烦了起来:肖恩·帕克都教了你些什么?傲慢和讨人厌?

      “我以为光是现在我有个固定伴侣这件事就足以推翻这一点。”他漫不经心地说着,随意地摁开手机,甚至没有经过解锁这一步流程就举了起来给马克看他的手机壁纸:“他很漂亮,对不对?甚至不是亚裔,冰岛人。人的口味总是会变的。”

      他没有错过马克瞳孔抬眼时瞳孔一缩这精彩的一幕,一股快意立即蹿上爱德华多的前额,他发觉他的兴奋点是多么的从一而终,他想:马克的痛苦永远是如此的宜人。

      如果这种宜人感能够永恒,那么或许和冰岛人结婚真的是一个可以考虑的选择。

      马克快速地把他的手机夺了过来,爱德华多一点也不气恼,他总是很纵容他的。

      马克盯着他锁屏壁纸。笑容灿烂的冰岛人,阳光,海水,漂亮的手臂肌肉。还真是和他截然不同,除了性别。

      马克觉得自己确实是一点情绪波动都没有,他对自己的论点深信不疑,对于这种级别的挑衅,他是能够淡然处之的。他的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戳了几下,直到他第五次输错锁屏密码,马克才轻轻皱起眉毛:不是他的生日,不是Facebook诞生纪念日,不是他签合同的那一天,也不是他们签和解协议书的日子,甚至不是他们上一次见面的日期——那还能是什么?

      不可能和他无关。马克眯着眼睛思索着,他是审慎而清明的,于是他不得不开始思考另一种荒唐的可能性:在饱经被至痛至爱伏击背叛的折磨的数年以后、在他们相互不闻不问直至对彼此的面孔与眼神都感到无比陌生的事隔经年,他亲爱的、挚爱的爱德华多·萨维林的生命里出现了某种比他更重要的东西,某个活物,某个人。

      概率极低,但不是不可能。

      “是他的生日。”爱德华多耸了耸肩提醒道:“一月六日。”

      马克不再试了。他轻轻把手机放回桌面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这种微妙的安静让爱德华多轻易就品出了一些受伤的情绪,爱德华多用目光细细描摹他的五官,后者像是刚发现自己居然不是家中最受宠最被宝贝的小孩一样,正低着头,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爱德华多真希望自己会点读心术或者别的什么,他想看看这个世界上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东西能让眼前这个混账、这个胸腔里没有长心的恶魔、这个该千刀万剐下地狱的该死的小白眼狼为他产生一丁点儿嫉妒——哪怕只有一点,那也是他曾经渴求而没有得到过的东西。

      于是爱德华多竭力忍住了自己那贱兮兮的、想要告诉他其实那是他第一次亲他的日子的冲动——操,他知道这有点儿太纯情,也知道这又丢人又可悲,他知道在别人看来这像是旧情难忘死死纠缠,他比谁都知道!可是天哪,你没法否认这真的很他妈安全!因为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以外谁还会记得这个破日子?事实上就连他自己也是随手设置完才后知后觉其中的意义,随机性就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防火墙!就连马克·扎克伯格用他性感的大脑试了五次都没试出来——操他的天杀的骗子,他果然什么也不记得了。

      然而马克只静默了几秒钟,再开口时,他的语调平静又冷漠:“但这也只能证明你挺喜欢他,甚至可能是挺爱他的。可这有什么关系?我又没说你只爱我。”

      他的语气真是无辜,真是纯粹,像是打定主意要狠狠嘲弄爱德华多的渴望。他接着说:“你可以爱很多人,我只是在论证其中有我而已。”

      爱德华多咬着自己口腔内壁的软肉,他被这两句话撞得浑噩又昏惑,他想:他的要求是多么容易满足,只要其中有他就行了。这就是马克·扎克伯格,永远不示弱,永远在回击,他不像他,永远不会觉得爱卑微,永远不为自己爱谁而羞耻,因为他总能用他超然的冷漠与不在乎将自己屹立于不败之地。

      片刻静默以后,爱德华多才说道:“你以前说爱是垄断的,我爱他本身就意味着我不爱你了。马克。”

      “我的爱是垄断的。但你一直都可以爱很多人,操很多人,你的爱是自由市场,我对此从来都毫无异议。”马克没有任何停顿、对答如流。他看着爱德华多的样子像是在问:所以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爱德华多笑了一下:“真严谨。你设了一个圈套,让我爱你这件事无法被证伪,即使行为主体是我自己。这一点也不浪漫,今晚能见到你我其实很高兴,但我不爱你,马克,确实不爱了。”

      不爱也不能爱。马克·扎克伯格永远无法理解问题所在:你没有办法去爱,假如你的情人也是这副模样。他不渴望你给他更多的爱,也注定无法回馈你等量的爱情,他不知占有、不觉危险、不会嫉妒,他永远只会懒洋洋地站在一边,喋喋不休地告诉你,你爱他,你爱他,你当然爱他,你不能不爱他,你除了爱他以外还想干什么啊?你老实一点专心致志踏踏实实勤勤恳恳地爱他就对了——

      爱德华多不否认在他眼里,这曾经是可爱的。但遭遇了伏击、背叛与至深的伤害以后,每一句“你爱他”都像是恶毒的讽刺,像伤口上的滑稽诗。没有什么比一个大方的情人更糟糕了,假如爱情需要墓志铭,爱德华多会给自己刻一句:一个失望的人。

      他不喜欢他了。

      “你打定主意不承认了,是吗?”马克眨了眨眼,充耳不闻他吵闹的痛苦,他的语调表情依然无辜到可恶,好像这一切一切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在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上纠缠,不过这很能体现你们巴西黑手党的嘴硬传统。”

      他说:“华多,伸手。”

      爱德华多犹疑了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就伸出了右手——马克对他的指令驯化有些太他妈过头了,他简直可以精神控制任何人——他尚未反应过来,这只手立刻就已经被马克的左手一把抓住。爱德华多的思绪空白了一下,接着就看见马克迅速用另一只手薅出他藏在卫衣左袖里的什么东西,然后几乎一气呵成地套在了他手腕上。爱德华多脑子里第一时间闪过的念头是:手铐会不会太情趣了。

      等定了定神他才看清那是个运动手环,马克点亮了它的屏幕,初始界面是心率,上面的数字因为两人的交接而跳动了几下,接着很快就稳定在了“85”这个数字上,起伏极小。

      爱德华多看着自己的心率,一时失语哑然。他忽然意识到爱情居然也存在一种朴素的相对论:当人们用浪漫的眼光看待爱情,爱情就是一只虚无缥缈的海上幽灵;但当人们将其视作一种视听触感引起的感官状态,那么爱情不过是一场可以被捕捉与量化的化学反应。他早该知道的,在马克·扎克伯格的世界观中,他只是案板上的一只激情动物,他和他费这一晚上口舌不过是为了给他留一条温和的退路和体面的底裤,马克完全可以用现代科学把他钉死在耻辱柱上永世不能翻身。

      “猫的心率是人类的两倍,”马克说:“假如你爱我的话,保守估计两分钟后你的心跳会比80%的小猫更快。”

      爱德华多下意识屏住呼吸,接着又很快调整了过来。他不知道马克想做什么,但他受过不少严苛的思维训练,里面的每一项都在教导他从现在开始别再听马克说的任何一个单词。他迅速在脑子里回忆着许多与此刻无关的经济学名词,描绘着无数毫无意义的红绿折线图,他甚至开始一边用葡语背圆周率一边在脑子里弹巴赫。他企图冷静下来,并渴望这种冷静能高效地体现在他的心率上,以应对两分钟后会发生的某件不可预知的事情。

      可他看着面前的灯光被遮住了一块,马克起身前倾,他的上半身越过餐桌,用他那双没多少感情的蓝眼睛注视着爱德华多。他靠近了他。

      “因为两分钟后我会亲你。”

      丢下这句像死亡倒计时般的话语,马克没有再说任何一个字,他就保持着那样的姿势。他们已经很久没有靠得这么近了,所以爱德华多没有办法不听。他脑子里井井有条的经济生活秩序登时被这句话炸成了战壕废墟,遍地都是理论公式的残肢,还突然多出了三十万具无处安放的理性人尸体,熙熙攘攘到令他想不起来上一次马克亲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也令他难以追责面前这副可恨的唇舌曾经说过哪些伤人的混账话。爱德华多用全部精力控制着不要去看他的嘴唇,但一切都已无事于补,因为他已经在开始猜测这个吻究竟会是轻轻的一碰,还是会用上他笨拙的舌头。

      FBI思维训练都应该聘请马克·扎克伯格当考官。他没有办法不去想象那种触感。他没有办法。他都感觉到马克的呼吸了。一股热感涌上他的眼眶,他知道自己的心率已经开始变得很糟糕,他知道他的欲望是多么不知羞耻,卑贱是爱情的别名,世间只有蠢钝如人才会以圣洁之名对它顶礼膜拜。他知道,但太久了,他没有办法不渴望——

      但马克盯着他的眼睛忽然往下一瞥,接着很干脆地向后倒回了椅子上。

      “每分钟155次,华多,”马克残忍地说道:“你随时可以溜进小猫的队伍里浑水摸鱼。”

      爱德华多脸上的血色尽褪,155的好分数,他输得就是这么惨。马克·扎克伯格这个疯子似乎对这结果毫不意外,他在对面戏谑地、洋洋得意地说道:“真高兴看见你亲自证明你爱我。为什么这么看着我,你对这个结果很意外吗?我甚至都没有真的亲你。”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闹到这一步?事实上我觉得我是你最爱的人,只是论证这一点需要对照组,需要其他,唔,比如说冰岛人的帮助。”爱德华多不敢相马克竟然还在滔滔不绝喋喋不休,仿佛他遭受到的羞辱还不够似的。忽然,马克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陡然停住了,爱德华多看见他用一种傲慢的、他无比熟悉的方式轻轻抬起下巴,马克眯着眼睛、一字一顿地缓慢说道:

      “一月六日,是我第一次亲你的那天吗?”

      爱德华多轻轻咋舌,没能拦住马克劈手抢过他手机的动作。0106,马克面无表情地解锁了他的手机,所有动作都是那么丝滑流畅,他点开他桌面的Facebook,当然是操他的伟大的去他妈的人人都用的Facebook——

      “亲爱的,”

      马克当然还记得自己此行是为了求和以及求婚,可他就是忍不住自己牙尖嘴利的冲动。他觉得他的旧情人真是十年如一日地喜欢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他的嘴硬和他的穿戴礼仪一样几乎成为一门精深的艺术,即便遭受了整整一个晚上冰冷的敌意,马克依然觉得他的旧情人是可人可心甜美讨喜的。华多是很好的。他想。而我当然是华多心里最重要的人。永远。

      这么想着,马克默默向爱德华多举起他的手机,上面的界面赫然是冰岛人的主页:

      “你把冰岛人的生日记错了。”

      -

      2004年冬天下第一场雪时他们就做爱了,就在当天晚上。爱德华多把自己从困意与茫然中拉扯出来,他们争分夺秒地互相亲吻,在床头堆着的一摞书被马克几脚踢到床下,耳机线连着随身听缠住了他的小腿,爱德华多帮他解开,然后在他小腿肚上留下一连串湿漉漉的吻。他把他的棉绒睡裤的裤腿推到腿弯,一口一口咬在他的膝盖上,马克用脚后跟蹭他的背,他于是又在他膝盖上的牙印上亲了很久,把他腿弯的软肉捏得通红。“你想这么做已经多久了?”马克问他。爱德华多没有回答。

      答案会吓到他的。

      也正是那一天,爱德华多发现马克很能忍疼。他咬他,握着他的大腿问他为什么、是什么时候爱上自己的,手里的力度几乎要留下指印。他捏他的屁股,粗暴地掐着他的腰摩挲他用力收紧的小腹,他的牙齿磕到了他的下身,亲和咬都不温柔,就连舔弄都是用力的,但马克几乎没有言语,也没有哼叫。在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好安静。爱德华多想,他只能通过他紧紧握住自己肩膀的手来确定他真的存在着。

      但这的确是他,马克·扎克伯格:不会回应,不会说那些用来挑逗的可爱的下流话,他甚至不知道应该把手放进别人的裤子里。爱德华多意识到他真的除了像要溺死了一样抱紧他以外什么都还不会。所以等他射完时,爱德华多抽了很多纸巾把他擦得干干净净,仔细得像是在擦橱窗里一件昂贵的陶瓷摆件,他帮马克把裤子穿好时,感觉到他的大腿轻轻颤抖着。可等一切结束,马克躺在床上,懒散地看他,那眼神像是在问:为什么不继续?

      他这时又显得松弛而愉悦了,因为刚才他被他的舌头弄得很舒服。他觉得爱德华多口腔那种湿润又柔软的触感还停留在他腿间,华多做的不如女孩们那么好,但这又有什么关系。

      “不是今天。”爱德华多说着,试图忽略那只在他大腿上像是在蹭又像是在挠的脚。上帝啊。爱德华多想:他的脚上甚至还穿着袜子,长袜,白的,顶端有两道蓝色条纹的那种——他真的满十六周岁了吧?

      马克轻轻笑了一声,是讽刺意味的那种。爱德华多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就是这么吃这套:他笑起来的样子像是在击剑场上的挑衅。他永远是这样,时刻保持着高攻击性,连躺着被操时也不例外。

      “为什么?是突如其来的道德感吗?你的脑子坏掉了,我又不是高中生。”他用腿勾着爱德华多的腰,想把他勾近一些。这一幕对于爱德华多而言太超现实,他没有想过自己面对一条印着足球篮球乒乓球的绿色睡裤会被撩拨起如此高涨的情欲,但人生无法预料的事情太多了,毕竟没有谁的人生计划会这么写:你会富有,会功成名就,会一口气闯进课本与历史为人熟知,还会心甘情愿给穿着这样一条沃尔玛牌印花睡裤的人口交。  

      “你不觉得太快了吗?”爱德华多捉住他乱动的脚,忍无可忍地剥掉了他的袜子,他的脚心很暖,他一直都很暖和。“事实上,我的意思是你连高中生都不如。”

      “噢,你在担心什么?”马克伸了个懒腰,顺势伸长了手,在床头与墙面的缝隙中抠出一盒安全套:“虽然我还没法用嘴给你戴上,但用手还是可以的。我会学的。”

      爱德华多的脸一下就红了。他有些结巴道:“你什么时候藏的?”整个冬天他都躺在这张床上,他从来没有想过距离自己头顶几厘米的地方居然藏着这么一盒东西。他是不是可以将其视作马克对他也有所图谋的证据?

      “有段时间了。”马克把他拽到身前:“来吧,我们又不是非得做过关于肛门性交的心理干预才能做爱。”

      语气倒是挺像个老手。爱德华多红着脸看他,后者已经抻着腿把睡裤蹬到了地上,现在正竭力想要把卡在胯骨的内裤也拽下去。他发觉自己几乎要被这种坦然的放荡迷晕,同时还惶然意识到马克·扎克伯格的确是个天赋异禀的混蛋:他不必知晓如何诱人,也不需要学习如何魅惑,他所做的一切只是躺在那里一边踢裤子、一边说屁话,同时还一边手忙脚乱地和安全套包装苦苦纠缠。多么慌乱和滑稽,但什么也无法妨碍这个瘦瘦的、硌人的、手感一般的卷发男孩浑身上下散发着一种‘我已经熟了而且肯定特别好吃’的、蛊惑人心的邀请——只是,救命啊,爱德华多发现他甚至还在忙碌地研读安全套包装背后的产品说明。

      “为什么你总是这么磨蹭?”马克终于把自己下半身最后一件衣物也踢到了地上,也顺利搞明白了手里这一盒子究竟是怎么回事。他伸手搂过爱德华多的脖子,在他脸颊上留下像是玩乐一般的、用力又响亮的一记亲吻,那湿漉漉的口水印子让爱德华多猜想马克或许从未认真亲吻过谁,这一想法让他整颗心瞬间又麻又痒又飘然,一股潮热在他胸口间慢慢晕开,这令他觉得自己渺小,觉得自己伟大,他觉得光荣的同时又觉得感激。

      最后,马克在他耳边轻轻说:“来嘛。操我不会让你进监狱的,小绅士。”